美國東部時間6月27日晚9時,在佐治亞州亞特蘭大市,2024年兩位總統候選人——民主黨現任總統拜登(Joe Biden)和共和黨前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舉行首場電視辯論。
特朗普和拜登已經有將近四年沒有同台亮相了。上一次是2020年的總統大選辯論。
此後不久,特朗普輸掉了大選,但他拒絕接受失敗。2022年11月,他開始投入競選,這比美國現代史上任何一位主要候選人都要早。
此後,他創造了更多歷史,比如成為第一位被判有罪的前總統。
與此同時,拜登也經歷了一個動蕩任期——應對烏克蘭和加沙的戰爭、選民對高通脹的憤怒以及美墨邊境非法移民的激增。
這場辯論開始後,特朗普和拜登上台時沒有握手。拜登首先入場,特朗普站上講台後甚至沒有拜登的方向看一眼。毫無客套直接交鋒。
經過長達90分鐘的對決後,拜登表現磕磕絆絆,民主黨人對他的表現表示擔憂,但副總統卡馬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為拜登辯護,稱其「開局緩慢,但收尾有力」。
辯論結束後,作為主辦方的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立即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特朗普以67%對33%的支持率贏得了辯論。
BBC中文選取雙方激烈交鋒的一些關鍵議題,並附上專家點評。
新規則
為了保證今晚辯論的順利進行,主辦方CNN制定了一些規則:
辯論時間為 90 分鐘,有兩次廣告休息時間;
特朗普和拜登不能在休息時間與他們的工作人員交談;
除了輪到候選人髮言時,整個辯論過程中麥克風將被靜音;
不允許使用道具和事先寫好的筆記;
但會為拜登和特朗普提供紙筆和一些水;
沒有演播室觀眾;
擲硬幣決定他們在電視屏幕的哪一邊(拜登在右邊,特朗普在左邊),以及誰最後發言(特朗普)。
中國
這次辯論中,雙方就中國問題交鋒較少。
特朗普指責中國用阿片類藥物「扼殺」了美國,並聲稱拜登正在使美國更接近一場全球衝突。
在回答有關毒品危機的問題時,特朗普對拜登說:「如果你繼續允許中國對我們國家所做的一切,中國就會拿下我們。」
「他們正在扼殺我們這個國家,喬,你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你正在摧毀我們的國家,」他補充道。在被問及有關美國阿片類藥物危機的問題後,他開始批評北京。
特朗普抨擊拜登的軍事政策是「瘋狂的」,並聲稱中國的習近平、俄羅斯的普京和朝鮮的金正恩都不「尊重」或「害怕」拜登。特朗普還說:「他們與這位先生毫無瓜葛,他會把我們推向第三次世界大戰。」
特朗普攻擊拜登是「滿洲候選人」(Manchurian Candidate),是「中國收買的」,但沒有提供任何證據。
特朗普還說,目前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現在是歷史上最大的。拜登駁斥了這一批評,稱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是「2010年以來最低的」,並指責特朗普在任時未能與中國政府取得「任何進展」。
美國人口普查局的數據顯示,去年美國對華貿易逆差為2790億美元。這是自2010年以來的最低值,也低於2018年特朗普擔任總統時創下的4180億美元的紀錄。
在激烈的競選中,雙方候選人都在努力表現出對中國的強硬態度,比如威脅要加大關稅力度,以吸引那些希望保護美國就業的選民。
年齡
拜登被問及他的年齡,以及他一旦連任在第二個任期結束時將年滿86歲這一事實,畢竟他是有史以來就職年齡最大的總統。
拜登說,他以前經常被批評是美國最年輕的立法者之一,而特朗普「比他年輕三歲,能力也差很多」。
「看看記錄吧。看看我是如何扭轉他留給我的糟糕局面的,」他補充道,然後列舉了自己的一些成就。
特朗普在被問及自己的年齡時——他現在78歲,第二個任期結束時將是82歲——特朗普說,他「通過了」兩項認知測試,然後開始攻擊拜登。
辯論變成了高爾夫球比賽。拜登和特朗普在比較運動記錄。
「他做不到。他打不了50碼的球,」特朗普說,「我覺得自己的狀態和25年、30年前一樣好。事實上,我的體重還要輕一點。」
拜登則迅速回應:「我的差點(指運動員打球的平均桿數和標凖桿的差距)……降到了六。」
辯論全程拜登嗓音沙啞,其競選團隊的官員說,總統聲音沙啞是因為過去幾天他感冒了。競選團隊在辯論開始45分鐘後才向記者透露了總統的病情。
對亞特蘭大辯論的反應紛至沓來,其中大部分對拜登總統不利。
曾在2008年為奧巴馬(Barack Obama)策劃競選活動的民主黨戰略家普勞夫(David Plouffe)告訴媒體,特朗普和拜登看起來「相差30歲」。提醒一下——拜登今年 81 歲,特朗普 78 歲。
經濟
提問一開始就是關於通貨膨脹的問題,拜登說特朗普留給他的是一個經濟崩潰、失業率上升的國家。
他說:「我們不得不把事情重新組織起來。」他還說,特朗普執政時期的情況「糟透了」,他「根本沒做什麼」。他多次使用「混亂」一詞,並聲稱特朗普的經濟政策是在「獎勵富人」。
特朗普則回應稱,在他執政時,美國擁有「最偉大的經濟」,「我們受到了新冠的打擊,當我們受到打擊時,我們花了必要的錢,這樣我們就不會陷入大蕭條」。
特朗普說,拜登上任時「沒有繼承通貨膨脹」,而現在「通貨膨脹正在殺死我們」。
拜登2021 年1月上任時美國通貨膨脹率為1.4%。
在他執政的前兩年,通貨膨脹率大幅上升,在截至2022年6月的一年中達到 9.1%的峰值。這與許多其它西方國家不相上下,這些國家在2021年和2022年都經歷了高通脹率,主要原因是新冠疫情和烏克蘭戰爭導致的全球供應鏈問題。
此後,美國通脹率穩步下降,5月的最新月通脹率為3.3%。
總體來看,拜登自2021年1月上任以來,物價累計上漲了約20%。
戰爭
拜登指出,特朗普執政期間,美國仍在阿富汗作戰。
特朗普的回應是,他計劃帶著「尊嚴」和「力量」撤軍。
特朗普補充說:「而當他(拜登)撤出時,那是我們國家歷史上最羞恥的一天。」
關於俄烏戰爭,主持人問普京提出的結束俄羅斯烏克蘭戰爭的條件是否可以接受。
特朗普首先發言,他聲稱普京決定入侵是因為他看到拜登的團隊在退出阿富汗時是多麼無能。
特朗普說:「當普京看到這一點時,他說:『你知道嗎,我想我們要進去了』。」
他還說,如果他在任,加沙戰爭也不會發生。
拜登為自己在中東和阿富汗的外交政策辯護,在烏克蘭問題上,他聲稱特朗普讓普京「為所欲為」。
拜登說,普京以為他能在「五天內」拿下基輔。
「事實上,他根本做不到。」拜登說,「他們損失了成千上萬的軍隊,」然後他的話被打斷。特朗普隨後說,「我從來沒這麼說過。」
在就烏克蘭戰爭進行的緊張交流中,拜登警告說,他認為普京是一個「戰犯」,想要重建「舊蘇聯帝國」的一部分。
「你認為他想止步於此(烏克蘭)嗎……你認為波蘭、白俄羅斯和那些北約國家會怎樣?」
他還指出,美國向烏克蘭提供的是武器而不是金錢,並稱北約為烏克蘭生產的武器「與美國生產的一樣多」。拜登補充說:「這就是我們強大的原因」。
加沙的巴以衝突則是令一些民主黨支持者產生分歧的問題。
拜登被問及他將用什麼手段讓哈馬斯和以色列結束戰爭。拜登說,只有哈馬斯不想結束戰爭。他重申堅決支持以色列,並表示哈馬斯應該被消滅。
特朗普在回答有關加沙的問題時說,以色列應該「完成任務」。
他還再次提到了美國對烏克蘭的支持,稱歐洲國家的支出比美國少。他問拜登為什麼不向北約盟國施壓,讓它們拿出更多的錢。
人品
特朗普在辯論的前15分鐘反覆強調了他的一個論點——美國不再受到其他國家的尊重。他說:「我們國家發生的事情是不可信的。其它國家無法相信發生在美利堅合眾國身上的事情。」
特朗普還提到了亨特·拜登最近的刑事定罪,並建議拜登總統「一旦卸任」,也應該因其作為總統的「可怕」行為而被判定為重罪。
「這個人是個罪犯,」特朗普評價拜登,並表示,「我什麼都沒做錯。」
拜登回應說,將他的行為與特朗普相提並論是「離譜的」。
拜登提到特朗普最近在紐約因偽造商業記錄等34項罪名被定罪。
他說:「只有一個人是被定罪的重罪犯,我現在正看著他。」
拜登還說,特朗普「道德敗壞得像只小巷裏的貓」,指的是他被指控與前成人電影明星斯托米·丹尼爾斯(Stormy Daniels)的關係,特朗普對此予以否認。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主持人曾兩次逼問特朗普,無論誰獲勝,他是否都會尊重2024年大選的結果。他一再無視這個問題,轉而談論俄烏戰爭。主持人又問了他一次。
他說:「如果這是一次公平、合法和良好的選舉,絕對會。」然後他重覆了未經證實的說法,即廣泛的舞弊左右了2020年的選舉結果。
分析
BBC北美編輯莎拉·史密斯(Sarah Smith)表示,辯論剛開始幾分鐘,當拜登沙啞的嗓音和猶豫不決的態度顯露出來時,全美的民主黨人就開始恐慌,紛紛表示可能需要更換候選人。他們希望看到拜登充滿活力的表現,向選民展示拜登的年齡並不妨礙連任。他們得到的卻是相反的結果。
史密斯稱,當拜登試圖為他在南部邊境的移民政策辯護時,人們甚至很難理解他在說什麼。
史密斯總結認為,有民主黨人暗示拜登感冒了,並說在實質問題上,他贏得了爭論。拜登的任務只有一個——說服美國人他還不算太老,他沒有通過這一考驗。
辯論結束後,CNN資深首席國家通訊員約翰·金(John King)說:「民主黨內已經出現了深深的、廣泛的、咄咄逼人的恐慌。」
「這種恐慌在辯論開始幾分鐘後就開始了,現在仍在繼續。這涉及黨內戰略家、民選官員、籌款人,他們正在就總統的表現進行討論,他們認為總統的表現令人沮喪。」
「其中一些對話包括『我們是否應該去白宮要求總統讓位?』其他對話則是關於『知名民主黨人是否應該公開呼籲,因為他們覺得這場辯論太糟糕了?』」
CNN資深政治評論員阿克塞爾羅德(David Axelrod)說,拜登在實質問題上擊敗了特朗普,但他也承認「人們會討論他(拜登)是否應該繼續參選」。另一位專家瓊斯(Van Jones)說: 「太痛苦了。」
拜登總統的前白宮通訊主任貝丁菲爾德(Kate Bedingfield)稱,她的老上司在辯論中的表現「真的令人失望」。她說:「我認為沒有任何其它辦法可以解釋這一點。他最要緊的是向美國人民證明他有精力、有耐力——而他沒有做到這一點。」她在辯論結束後對CNN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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