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爾德
6月間81歲的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在與前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的電視辯論中,老態畢露的表現迫使他退出競選、最終由副手賀錦麗(Kamala Harris)代表民主黨出征。9月10日78歲的川普和即將滿60歲的賀錦麗的第一場辯論,這場辯論又將如何影響大選?至於和台灣相關的議題上,川普陣營最近一個動作值得注意。
辯論結果影響民調不大
就辯論後發布的幾項民調顯示,多數美國民眾認為賀錦麗辯論表現得比川普出色,但是民調又顯示,辯論勝負卻對選民對總統大選投票影響並不明顯。
以路透社/益普索(Reuters/Ipsos)12日公布的民調為例,這項在辯論一結束就進行兩天的民調顯示, 53%受訪者認為賀錦麗辯論表現得較出色,只有24%認為川普勝出。即使是共和黨的支持者中,也只有53%認為川普表現較優;相對的,民主黨支持者中高達91%認為賀錦麗辯贏。
專精於收視研究的市調公司尼爾森(Nielsen )資料顯示,10日的辯論有6710萬人收看,比6月間拜登/川普辯論的收視率更高,那一場收看人數為5100萬人。即使眾多人收看,但是對大選結果的影響卻有限。依路透社/益普索上述調查顯示,賀錦麗在11月5日大選中會以47%比42%領先川普5個百分點。而同樣機構在8 月底的調查顯示,賀錦麗領先川普4個百分點,也就是說辯論之後只增加1%。
而依據ABC新聞同樣與Ipsos合作、於15日公布的民調顯示, 賀錦麗與川普的差距是52%:46%,領先6個百分點,這個比數和辯論前兩周調查的結果一模一樣。而另一家晨間諮詢(Morning Council)在辯論後進行的民調顯示,賀錦麗也是領先川普6%。
美國政治領導人物年齡偏高
拜登退選後,川普成了史上最老的美國總統候選人。路透社/益普索的民調顯示,有52%受訪者認為川普已年紀太大不適合擔任公職。美國政治領導人老化的程度是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國家中最嚴重的。依總部位於瑞士的「跨國議會聯盟」(Inter-Parliamentary Union)統計,美國是上述富裕國家中國會議員最年長的;參、眾兩院平均年齡 59 歲,比OECD國家當選議員的平均年齡高出近 10 歲。川普則比OECD各國政府首長平均年更多出 19 歲。
據《經濟學人》(Economist)分析,在OECD國家中,美國平均年齡相對年輕,3億3千百萬人口的中位年齡為38.8歲,低於英國、德國和日本;此外也較中國、古巴或泰國等非富裕國家小,但從1940年代以來,OECD各國即使平均餘命上升,政治領袖的年齡卻呈下降趨勢;相對的,從1993年至今逾30年, 美國總統除了1961年出生的歐巴馬(Barack Obama)之外,其餘都是1940年代出生。拜登在1987 年首度競爭總統提名時,當時《經濟學人》稱他代表「嬰兒潮一代的聲音和良知」,那就是一個新世代政治典範的出現,不料這個「聲音和良知」直到下一個世紀才掌握政權。如果川普再度當選,美國政治權力將繼續由嬰兒潮世代所掌控。
賀錦麗緊捉年輕世代
因此,賀錦麗參選代表著政治權力的世代移轉,而這也符合了許多美國選民已厭倦七、八十歲「老歲仔」繼續當家執政的心態。尤其是年輕世代都對兩位老先生都敬而遠之;過去年輕世代多較挺民主黨,但是《庫克政治報導》(Cook Political Report)的調查指出,原本拜登尚未退選時,18到29歲的年輕選民對民主黨偏好只比共和黨多7%,這是20年來最低,換將後賀錦麗才把領先幅度拉回到辯論前的15%,但這依然是2008年以來的新低。
年輕選民對美國大選的影響有多大?據塔夫茨大學(Tufts University)公民學習參與資訊及研究中心(CIRCLE)估計,今年將有超過 4,000 萬名Z 世代(1997年以後出生)有投票資格,其中 800 萬人是首投族。
就像最近幾次台灣大選,年輕選民、首投族成了左右選舉結果的關鍵因素,美國近年來的總統大選、國會期中選舉,年輕選民投票率也愈來愈高。據美國人口普查局統計,過去18到24歲年齡層的選民投票率不到4成,但2020年提高到將近5成。這些年輕選民通常不像年長者多已有固定的投票傾向與偏好,不過據《今日美國與世界報導》(US News and World Report)的調查指出,賀錦麗參選後,在幾個關鍵搖擺州的18~34歲選民中,有43% 很同意或同意他們今年大選會投票,而且有7成表示他們已經很堅定或非常堅定支持某個對象;相較之下,6月間這群年輕選民只有兩成表示有確定的支持對象。
賀錦麗團隊成功操作一些有利事件,對爭取年輕選民發揮很大作用,包括流行音樂天后泰勒絲(Taylor Swift)在Instagram上為賀錦麗背書──泰勒絲在這個社群媒體上有2億8千3百多萬追隨著──她並鼓勵粉絲們去各州選舉官網做選舉登錄。
稍早,英國流行小天后酷娃恰莉(Charli XCX)出了新專輯“Brat”,她稱賀錦麗就像她心目中的”brat”。什麼是”brat”,酷娃恰莉解釋,就是手裡拿著一包煙和一個便宜的千輝打火機,喜歡參加派對,有點混亂、會說些傻話的女孩。「誠實、直率,有點易變。這就是 brat。」而賀錦麗團隊也抓住這個梗,將她形塑成符合年輕人偏好的親和形象,並一度把她X上帳號logo顏色改成和酷娃恰莉專輯封面相同的檸檬綠。
墮胎問題已成總統大選焦點
賀錦麗這些宣傳手法擄獲了不少年輕選民的心。但更重要的是她對墮胎的立場吸引了許多年輕女性選民支持。自從川普任命三名保守派大法官讓最高法院大幅向右傾,導致將墮胎權列為憲法所保障「基本權利」的羅訴韋德案(Roe v. Wade)在2022年翻案,之後共和黨執政各州陸續頒布禁止墮胎令。
不過據沛優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民調顯示,認為墮胎應屬合法的美國成人卻持續增加,2022年最高法院判決出台前61%受訪者認為合法,現在已增加到63%。一些政治觀察家認為,墮胎議題會是決定這次大選的主要變數之一。川普為了爭取女性選民支持,反墮胎立揚也稍為軟化,結果卻裡外不是人,反遭共和黨保守派批評。而賀錦麗一向支持墮胎合法,在辯論中這個議題也是她對川普最犀利的攻擊,得分也最多。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年輕女性選民愈見激進。據蓋洛普的調查,2017-2024年間18-29歲的年輕選民中,平均有40%的女性認為自己是自由派,比男性高出15個百分點。而在2008-2016年間,這個差距只有5% 。墮胎議題更激化年輕女性選民的政治立場,而這些「進步女姓」正是賀錦麗努力爭取的票源。
9月10日的辯論中內政議題還是焦點,這也是美國選民最關切的;在國際議題上雙方並未深入交鋒,從阿富汗、烏克蘭議題到中國議題,川普像玩舊把戲的老狗,只會強調如果他在位就不會發生後續諸多問題,但對解決眼前問題卻未提出新方法;而賀錦麗對國際問題也是政治正確優先,並沒有具體倡議。
中國/台灣議題未成辯論會話題,但川普託人帶話給台灣殊值關切
從六月拜登/川普辯論到賀錦麗/川普辯論,中國議題都是蜻蜓點水帶過。值得注意的是,最近美國前聯合國大使克拉夫特(Kelly Craft)應邀來台參加國防安全研究院舉辦的「2024台北安全對話」,帶了川普的訊息給台灣。
克拉夫特是川普時代任命的大使。2021年1月川普任期將結束前,她原本計畫訪問台灣,除了要與總統蔡英文會面,並稱將與台灣官方討論如何參與國際組織,結果在北京強烈抗議下取消訪台。這次克拉夫特應邀來台北演說時公開說,一旦川普返回白宮,會期待台灣承擔起安全合作夥伴的責任,「川普將對我們世界各地的朋友和盟友,特別是像台灣這樣受到威脅的朋友有一些期望。」
據瞭解,克拉夫特這次來台扮演了為川普陣營傳達訊息的角色。不過主辦單位可能未意識到克拉夫特的重要性,事先並未安排她拜會總統賴清德;後來克拉夫特主動求見賴清德,主辦單位才緊急安排會見。原本府方以為是禮貌性拜會,結果雙方深談了40分鐘,顯然她要更準確傳達川普陣營對台灣的「期望」給府方。
由於川普在10日辯論後拒絕與賀錦麗舉行第二場辯論,到底會不會還有辯論仍是未定之數;因此中國/台灣議題也不確定還會不會成為這場總統大選焦點。
作者本名郭宏治,資深新聞工作者、專欄作家。SUNY-Binghamton 社會學碩士,台大經濟系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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